“大一統”散論

作者：金綱

來源：作者授權伟德线上平台發表

時間：西元2017年7月3日

大一統，是史上鐵律，三千年來，無人可以撼動。如果承認傳(chuan) 統功能的正當，大一統，作為(wei) 一種實然經驗和應然願景，也不應該撼動。

漢字、漢語，史籍、史心，儒經、儒學，是吾土文化之核，保障大一統之理念不墜，有賴於(yu) 此。

大一統之近代表述，是47憲法。台陸關(guan) 係與(yu) 未來，隻能如此敘事。舍此，必有期待後王者。蓋地緣態勢，不取決(jue) 於(yu) 主人與(yu) 客卿之人數多寡也。

今無明王，遂使豎子播亂(luan) ；但正是亂(luan) 局中，可誕育明王一一明王者，擘畫吾土百年複興(xing) 大綱之政治精英也。此語看似大言炎炎，實為(wei) 往古不易之經驗也。“奚我後,後來其蘇”，三千年屢驗不爽。即使在現代憲政條件下，政治精英挽救族群淪陷，也是值得期許的美政。

山寨自由主義(yi) 下的個(ge) 人主義(yi) 與(yu) 邪惡極權主義(yi) 下的個(ge) 人主義(yi) ，並不同抅，但卻同樣消解著保守主義(yi) 的權威認同，是大一統的政治天敵。

所謂“極權主義(yi) 下的個(ge) 人主義(yi) ”：譬俄蘇係統下的各類人物，搬倒諍臣時並不念及同道，清洗對手時並不念及同黨(dang) ，殺戳國人時並不念及同胞，他們(men) 在權力爭(zheng) 奪和特權享用時，均呈現為(wei) 超逾法律的貪欲性質的個(ge) 人主義(yi) 。

這方麵與(yu) 正宗自由主義(yi) 下的個(ge) 人主義(yi) 有不同，後者承認法律的權威性，而法律包括了邦國大法暨憲法，“山寨自由主義(yi) 下的個(ge) 人主義(yi) ”則視憲法如無物，動輒“這是我的權利”。47憲法對曆史遺承下來的領土邊界之規定，就是“大一統”的近代性表述。

從(cong) 毛派到改革派到自由主義(yi) 小清新到老牌自由主義(yi) 到保守主義(yi) 到新三民，是認真體(ti) 察吾土吾民的經驗躍進過程，更是真誠反省政治哲學的思想更化過程。有此過程，即不難理解大一統的正當、合理與(yu) 合法。目前，反對大一統的，主要是自由主義(yi) 小清新也即山寨自由主義(yi) 者。

［按：據十幾年來對“群眾(zhong) 性格”和“坊間深刻”之觀察，我此語一出，必有人來點撥我：“期待明君不如期待憲政法治！”現在預先回複在這裏：1、我，說，我的話；不是說，你的話。2、嗬嗬。］

理解“大一統”，首在為(wei) 時人紛紛貶抑之“民族主義(yi) ”正名。

推演憲政，並不需要省略豐(feng) 厚沉雄之家國情懷。孫文論“三民”，根底在“民族主義(yi) ”。故當下一般性質的“反民族主義(yi) ”，是政治哲學討論中流於(yu) 浮薄&浮淺之幼稚病。

要之，我心目中（也即不是你心目中）之“民族主義(yi) ”，含有如下五大要件：

一、理解並接納世界文明。

二、珍愛並賡續傳(chuan) 統文化。

三、愛護並救助華族士庶。

四、（因一、二、三，故）苟有醜(chou) 詆世界文明者必起而批判之、苟有破毀傳(chuan) 統文化者必起而反抗之、苟有欺淩華族士庶者必起而回擊之。

五、由中西聖賢之道推演華族使命，期之以三大願景：

1、接續“天下為(wei) 公”之聖賢理念，次第展開中華之價(jia) 值觀；

2、鼓吹“民國憲法”之製度安排，次第展開行憲之路線圖；

3、推演“六法全書(shu) ”之法治天下，次第展開中華之“大一統”。

如此討論“大一統”，知我者當知我為(wei) 河清說法，不為(wei) 亂(luan) 世洗地。我所有的言說隻關(guan) 乎於(yu) 他日，與(yu) 當局無關(guan) 。

“大一統”是吾土核心價(jia) 值之一！但近世以來被偽(wei) 自由主義(yi) 者妖魔化。因此，“大一統”也需要正名。

何謂“大一統”？

以一統為(wei) 壯、為(wei) 美、為(wei) 大義(yi) 也。

現代條件下，俄蘇割我舊土當歸，為(wei) 大一統；奉贈清廷割讓舊土則為(wei) 破毀大一統。

“大一統”，實為(wei) 春秋公羊之大義(yi) 、蔣公中正之遺誌、民國卿士之願景，是為(wei) 吾民謀生存空間、爭(zheng) 地緣利益、守祖宗基業(ye) 之遠猷宏略。近世，俄蘇殘漢以來，此義(yi) 凋零；更經詭異公知以“自由主義(yi) ”之名唱和，“大一統”遂蒙“封建專(zhuan) 製”之惡名。

要之，奉“大一統”作惡者，恒有之，但惡不在“大一統”。

基督教，佛教，儒學，自由主義(yi) 政治哲學，做為(wei) 文明主體(ti) ，皆滋生敗類。但敗類，無資格“代表”文明主體(ti) 。

基督教裏出現敗類，並不意味著基督教主體(ti) 就是敗類；佛教出現敗類，並不意味著佛教主體(ti) 就是敗類；儒學出現敗類，並不意味著儒學主體(ti) 就是敗類；自由主義(yi) 政治哲學出現敗類，並不意味著自由主義(yi) 政治哲學主體(ti) 就是敗類；猶如男人有敗類，並不意味著男人主體(ti) 就是敗類；宋代大臣有秦檜，並不意味著宋代大臣主體(ti) 就是敗類。諸如此類之概念轉移，不僅(jin) 是邏輯問題，也是數學問題：不具備統計學意義(yi) 。

敘事主體(ti) 之價(jia) 值，有獨立方向，不具備統計意義(yi) 之敗類，無能敗壞其價(jia) 值之優(you) 。重複說：有人籍“民族主義(yi) ”、“大一統”名義(yi) 說昏話，並不意味著講述“民族主義(yi) ”及“大一統”之敘事主體(ti) 皆昏皆妄。

在《公羊傳(chuan) 》中，“大一統”是一種地緣政治理念。此理念衍義(yi) 為(wei) 聖賢傳(chuan) 統，流布幾三千年。

但不同曆史時段，此義(yi) 不同。

在某些特殊時刻，民生，大於(yu) 一統。譬如，古公亶父“讓土”，大宋契丹“和議”，也為(wei) 聖賢所肯認。個(ge) 中的“內(nei) 在張力”，體(ti) 現了聖賢在困境中選擇與(yu) 堅守的艱難。古公亶父時代、真宗趙恒時代，倡“大一統”就“時”未至。因此，“大一統”做為(wei) 一種理念，恒存；做為(wei) 一種踐履，待時。

它與(yu) 國運關(guan) 聯甚大。

當下，由於(yu) 種種政治邪痞與(yu) 昏妄，更由於(yu) 世界格局在変動不居中，尤其在“民國當歸”之潛流中，“大一統”，在價(jia) 值理性之外更有了工具理性之意義(yi) 。

現代學人上溯並追詰“大一統”被妖魔化之邏輯起點、之來龍去脈，當有意味深長之發現。

中原與(yu) 周邊，存在多種關(guan) 係，可概言為(wei) 泛帝國模式。

一、地緣劃分。邦內(nei) 甸服，邦外侯服，侯衛賓服，蠻夷要服，戎狄荒服。侯服以外，皆為(wei) 附庸性質之邦國。

二、侯服以外，隸屬中原帝國的模式包括冊(ce) 封、朝貢、來朝、交聘等。

三、帝國視侯服之外的形勢，或實行駐屯製（如元明時對“絕域”之駐兵），或實行一國兩(liang) 製（如漢文之於(yu) 趙佗），或實行類今之總督製（如西域都護府）等。

四、中華帝國之殖民運動或隱或顯，或自覺或盲動，三千年間，迄今，從(cong) 未止息。

五、帝國之顯著訴求一是擴大版圖，爭(zheng) 取更遼闊生存空間；一是扼守甌脫之地，極力捍衛中原安全。

六、帝國擴張的隱性訴求是：傳(chuan) 播衣冠文明暨聖賢價(jia) 值觀。

七、帝國擴張之手段主要是戰爭(zheng) ，其次為(wei) 異族入侵後的“文化反向征服”。對暫時無法征服之地，則施行“臣服”（如唐初對突厥）、“和親(qin) ”（如西漢對匃奴）、“盟好”（如宋真宗對契丹）、“羈糜”（如宋仁宗對西夏）等韜晦戰略，但力量允許，即謀“恢複”，如漢滅匈奴，唐擊突厥，宋攻大遼等。

“有犯漢者，雖遠必誅”，是一次“民族抱負”的淳樸“泄密”。

八、中原“權道”智慧，自孔子以來豐(feng) 富了“天命”意識，此中之“大一統”理念，乃是帝國最高利益的“心傳(chuan) ”之秘，不宜堂皇講述。

但在所有“曲折”講述中，以“天命”為(wei) 核心，以“修德以來遠人”為(wei) 方法論的陰陽密運，最為(wei) 動人。當一切看似渺茫，毫無希望之際，中國，這個(ge) 厐大的利維坦，會(hui) 蟄伏，會(hui) 等待。她相信：貞下起元，會(hui) 當有時。曆史之有機性昭示，中國，無上智慧在此。

要之，吾輩之書(shu) 寫(xie) 與(yu) 講述，當省略“擴張敘事”，恪守“一統敘事”，摒棄“分裂敘事”。

附：大一統還有一個(ge) 重要“外部”原因：西部，北部、東(dong) 北部地緣環境的惡化。周以來，北部威脅愈趨嚴(yan) 重。先賢有過退讓，包括漢唐時代。《公羊》大複仇理念漸演為(wei) 族群性質。中原安全成為(wei) 先賢一大焦慮。曆史有機性，至民國時期，底定為(wei) 桑葉版圖。觀察此圖，可以感受到先賢的“密勿”。桑葉圖，是先賢永恒的智慧大勳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