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真正醜(chou) 聞
作者:阿格尼斯·卡拉德 著;吳萬(wan) 偉(wei) 譯
來源:譯者授權伟德线上平台發布
2019年,有人發現美國各地有50位左右家長向考試管理人員和大學體(ti) 育教練行賄以便讓自己的孩子被大學錄取。這種大學錄取醜(chou) 聞——校隊藍調行動(Operation Varsity Blues)——引起一波又一波的新聞高潮。正如有些專(zhuan) 家強調的那樣,一群人違法犯罪其實不是真正的醜(chou) 聞。他們(men) 的犯罪活動隻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真實的醜(chou) 聞在於(yu) 它如此神秘,如此模糊不清,掩蓋得如此深,即使過去了幾個(ge) 星期之後,評論家們(men) 仍然覺得有必要在報刊上挖掘出更多真相。
那麽(me) ,真正的醜(chou) 聞是什麽(me) ?是合法捐款問題和它們(men) 免稅的事實。是學術能力水平考試(SAT)輔導課程。是大學令管理精英永久化的事實。是大學沒有能令管理精英永久化的事實。是分數膨脹,是大學體(ti) 育。是富裕家長寵壞他們(men) 的孩子。是明星大腕家長使用大學將經濟地位轉變為(wei) 社會(hui) 地位的“洗錢行為(wei) ”。是大學的公司化。是美國社會(hui) 不知不覺悄悄進行中的認證化過程。是大學沒有能起來反對種族主義(yi) 。大學是尚賢選拔的事實。還有更多,但我想,你已經明白我要表達的意思。除非對這場醜(chou) 聞的分析顯示出大學應該為(wei) 當今社會(hui) 的每個(ge) 毛病負責,否則沒有人會(hui) 感到滿意。
這個(ge) 事件整體(ti) 上讓我非常沮喪(sang) 。我有強烈的欲望解決(jue) 這個(ge) 問題,我知道隻有一種方式,那就是用自己的話語,所以,我開始寫(xie) 文章。我寫(xie) 文章訴說改善狀況的樂(le) 觀主義(yi) 計劃。我不帶情感色彩地為(wei) 大學辯護,發泄憤怒和尋求報複。我既感到義(yi) 憤填膺,又心中充滿樂(le) 觀,往往在兩(liang) 者之間搖擺不定。
我哭泣,我睡不著覺。實際上,我沮喪(sang) 得寫(xie) 不出任何值得閱讀的東(dong) 西。報刊上有關(guan) 大學招生的醜(chou) 聞讓我心碎,因為(wei) 我愛美國大學。我的生活就依靠大學,不僅(jin) 是我的存在——感謝父母——而且是我的生活,我的生活方式,生活中的一切,我在乎的一切。我感到心碎是大學遭受攻擊,感到心碎是自己沒有能力來捍衛自己相信的東(dong) 西。
讓我不要兜圈子了,直截了當地說,讓我現在告訴你,我當時沒有勇氣說出來的話。我要從(cong) 大學不是什麽(me) 開始。
首先,大學不是要將統治階級或精英階級永久化。其次,大學不是用來實現社會(hui) 公平正義(yi) 的。毫無疑問,它們(men) 的確讓統治階級永久化了,很多機構這樣做了。可能它們(men) 能在促成社會(hui) 公平正義(yi) 方麵做得更多,但這些不是大學的目標。
大學不是要賺錢的——雖然它們(men) 的確需要精心的經濟管理團隊。第四,大學不是要培養(yang) 更好的公民。第五,大學不是要培養(yang) 更幸福的人。如果評價(jia) 我的課堂價(jia) 值的標準是學生後來的公民美德或生活滿意度,我就承擔不起喪(sang) 失與(yu) 他們(men) 在畢業(ye) 之後失去聯係的代價(jia) 。有時候我感到悲哀,當我喪(sang) 失和他們(men) 的聯係之後,但它從(cong) 來沒有引發我納悶他們(men) 的教育是否值得的問題。
這五點涵蓋了針對大學的幾乎所有批判,這意味著所有指控大學沒有盡到職責的批評家其實並沒有辨認出大學的首要職責是什麽(me) 。但那是對大學批判過程要采取的第一步。如果不是你的經營範圍內(nei) ,你沒有失敗問題。
現在,我承認大學很容易被錯誤解釋,因為(wei) 其最深層部分是隱藏起來看不見的。能看見的是誰進去了,誰出來了,畢業(ye) 生的命運,大學城居民和大學生的衝(chong) 突;五年畢業(ye) 率;公共關(guan) 係災難;非營利組織匯報其經濟運營狀況的IRS 990報告。如果你到校園參觀,你看到的是大樓而不是裏麵發生了什麽(me) 。如果你僅(jin) 僅(jin) 坐在外麵,研究進出博物館的人員人口學構成來試圖了解博物館,你可能得出結論,他們(men) 的存在就是要永久化精英地位,它們(men) 應該努力實現更多的社會(hui) 公平正義(yi) 。或許它們(men) 實際上做了很多重要之事,它們(men) 應該做更多次要的事。但是,你的研究或許錯過了博物館的某些重要使命,某些要求進入博物館內(nei) 部並觀看藝術品才能明白的東(dong) 西。
那並沒有真正讓專(zhuan) 家脫離困境,因為(wei) 他們(men) 往往都接受過大學教育。如果我能說出來,真正的醜(chou) 聞是如下事實:這麽(me) 多上過大學的人似乎都不知道大學究竟要幹什麽(me) 。所以請讓我出來告訴各位大學是幹什麽(me) 的:大學是人們(men) 相互幫助獲得最高思想產(chan) 品之地。大學是異性啟蒙(heterodidacticism)之地。自學者是按照自己方式學習(xi) 的人,我創造的詞“異性啟蒙”是來描述我們(men) 其餘(yu) 人的情況,對我們(men) 來說,學習(xi) 和認知是社會(hui) 活動。
大學錄取醜(chou) 聞發生之時,我在講授亞(ya) 裏士多德的科學體(ti) 係課程。你可能覺得講授和學習(xi) 這些東(dong) 西有多麽(me) 瘋狂。它不是被現代科學超越了嗎?不,但即使被超越了,見證科學思想的誕生也令認驚訝。亞(ya) 裏士多德是第一個(ge) 設想到我們(men) 周圍變化的、明智的、經驗性世界能被理性化和係統化,他做這些與(yu) 傳(chuan) 統相反——開始於(yu) 邁蒙尼德(Parmenides),在柏拉圖達到高潮——這樣工程在原則上缺乏連貫性。亞(ya) 裏士多德證明科學是可能的。他的著作《物理學》、《論動物部分》、《論靈魂》、《論產(chan) 生和毀滅》等——總體(ti) 來說構成了人類能進行的最宏大和最雄心勃勃的思想工程。他取得了令人驚訝的成績——反對同代人對話者的最激進動作是那些已經被固執內(nei) 化了的東(dong) 西。
我要坦率地說說那堂課:其實,我要講授的那個(ge) 材料,我並不是很熟悉。亞(ya) 裏士多德的自然哲學不是我的專(zhuan) 長,我故意選擇了感覺最不舒服的閱讀材料。就在我每個(ge) 周二和周三下午走近課堂的幾分鍾前,我一直埋頭於(yu) 評論和困惑之中。亞(ya) 裏士多德反對原子論的很多東(dong) 西我並沒有搞清楚,但上課時間到了,我不得不進去說點什麽(me) 。如果你在聽課,可能認為(wei) 我說的話聽起來很好,很連貫。的確如此,但那根本不是我的全部。我看著學生的麵孔,注意到他們(men) 在我說得有道理時如何關(guan) 注我,也注意到他們(men) 並沒有跟上節奏的時候。他們(men) 的興(xing) 趣讓我開口說話。我聽了他們(men) 的問題,現場重新表述論證,有時候一個(ge) 反對意見具有極大的破壞性,我不得不匆匆忙忙重新組織整個(ge) 講義(yi) 。有時候,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me) 回答,這時,我就在課堂上反問學生。
教學涉及到騙人的手腕,其中學生部分被抹去了,老師最終獲得了所有信任。其實,那是亞(ya) 裏士多德《物理學》第3部的要點:他說,如果學生沒有學習(xi) 的話,老師並沒有講授東(dong) 西,因為(wei) 教和學是同一活動。現在不要認為(wei) 這是一種不合格的馬虎課程,相反,這是我講授最好的課程之一。優(you) 秀課程往往擁有人類合作中的所有混亂(luan) 不堪。我希望能夠與(yu) 那些糾纏在招生醜(chou) 聞喧嘩中的人交流這些心得,希望打破我課堂上的圍牆,讓聚光燈照在上麵,告訴所有人停止說話,看著我,聽我說“這就是課堂裏的活動,就是大學要做的事:一起閱讀亞(ya) 裏士多德。”有關(guan) 精英主義(yi) 、公司化和捐款的爭(zheng) 論就像牆上長滿的藤蔓一樣是不相關(guan) 的東(dong) 西。
我能給你一百個(ge) 例子,但我克製自己的衝(chong) 動,隻給你一個(ge) 。上個(ge) 季度,我講了一節有關(guan) 勇氣的課,閱讀了荷馬的《伊利亞(ya) 特》。我認為(wei) 《伊利亞(ya) 特》是人類創造出的最偉(wei) 大作品之一,但我至少七年沒有閱讀了。為(wei) 什麽(me) 沒有?是什麽(me) 阻止我撿起它呢?就此事而言,我為(wei) 什麽(me) 不立刻讀呢?答案是讀《伊利亞(ya) 特》很困難。你嚐試過嗎?它需要很多精力,所有那些修飾語綽號,那麽(me) 多被長矛鋒尖解開的筋腱。我不是那種僅(jin) 僅(jin) 為(wei) 了好玩兒(er) 而閱讀《伊利亞(ya) 特》的特別之人,我和我教授的學生並沒有多少不同。他們(men) 從(cong) 我那裏獲得能量,他們(men) 從(cong) 我這裏獲得能量,大學運行的方式僅(jin) 此而已。
人類能夠做到這些,能夠組建思想共同體(ti) ,這已經是驚人的成就了。如果我們(men) 沒有看到人類合作的實際發生,看到僅(jin) 僅(jin) 依靠共同的思想興(xing) 趣而不是任何別的東(dong) 西就將他們(men) 團結起來的事情出現,我們(men) 可能懷疑其可能性。這些共同體(ti) 遠非十全十美,因為(wei) 創造它們(men) 的人就不是完美的,但它們(men) 的確很精彩。
最精彩的是興(xing) 趣分享方式——能量和熱情的整體(ti) 如何變得大於(yu) 各部分之和,最終變得強大到足以徹底擊敗可怕的敵人,比如亞(ya) 裏士多德《論產(chan) 生和毀滅》中反對原子論的極度乏味且令人困惑的複雜論證。
大學是世界中的世界,是個(ge) 避難所,是個(ge) 泡沫,而那些對大學招生醜(chou) 聞做出反應者則是試圖戳破那個(ge) 泡沫。我最初的衝(chong) 動是將這種行為(wei) 視為(wei) 攻擊的或者充滿敵意的行為(wei) :他們(men) 試圖把一切問題的責任都推到我們(men) 身上!但回頭看看,我開始認識到存在不同解讀的可能性,比如販賣醜(chou) 聞的心態,或者羨慕嫉妒恨。畢竟,你試圖戳破泡沫的理由之一就是你也想鑽進這個(ge) 泡沫。
我上文提到,那些作為(wei) 攻擊先遣隊的記者和專(zhuan) 家都不乏大學體(ti) 驗。他們(men) 不僅(jin) 上過大學,而且大部分上的都是名牌大學。其中之一——《紐約時報》專(zhuan) 欄作家布萊特·斯蒂芬斯(Bret Stephens)是我的大學同學,我們(men) 在同一個(ge) 班上課。我特別記得一次上芝加哥大學教書(shu) 萊昂·卡斯(Leon Kass)的課,那是亞(ya) 裏士多德的《尼格馬可倫(lun) 理學》,是我生活中最佳的思想體(ti) 驗之一。最初我充滿義(yi) 憤地想,像布萊特·斯蒂芬斯這樣的人是踹著明白裝糊塗。但是,隨後我明白了:他們(men) 這樣的人的確是在踹著明白裝糊塗,問題就在這裏。或許他們(men) 知道,他們(men) 在思念什麽(me) 。以引導他人被排除在外的感受的名義(yi) 來實際上發泄自己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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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奧·斯特勞斯(Leo Strauss)在其精彩的論文“迫害與(yu) 寫(xie) 作藝術”中,將下麵這個(ge) 觀點歸功於(yu) 古代作家尤其是柏拉圖:
他們(men) 相信區分“智者”和“俗人”的鴻溝是人性的基本事實,大眾(zhong) 教育的任何進步都不可能改變這一點:哲學、科學基本上仍然是“少數人”的特權。他們(men) 相信,哲學受到大多數人的懷疑和仇恨。
斯特勞斯注意到持有這樣觀點的作家能對其目標讀者——天生聰明且有哲學思辨能力者——采用一種特殊的寫(xie) 法,被他稱為(wei) “在言外之意寫(xie) 作”。這種筆法可能說出一些東(dong) 西,但其明顯內(nei) 容未必似乎真實意思:
如果他明確指出他的命題是個(ge) 高貴的謊言,背後還有更多更多高貴的真理,那他的目標就達不到了。對哲學思辨能力高超的讀者而言,他隻需要將其注意力吸引到如下這個(ge) 事實上就足夠了:他不反對說高貴的謊言或貌似真理的編造故事。
“高貴的謊言”這個(ge) 說法來自柏拉圖的《理想國》,那是蘇格拉底構建的理想城市,其中確立了教育統治者——後來被稱為(wei) “哲學王”——的項目細節,提出要向公民撒謊。這個(ge) 謊言是統治者接受的教育是個(ge) 夢想,這些統治者之所以有統治權力是因為(wei) 他們(men) 的靈魂是黃金做成的(其他人,不怎麽(me) 優(you) 秀的公民的靈魂是銀或銅做成的。)請注意柏拉圖高貴謊言的兩(liang) 點:首先,讀者被明確告知這不是真理。柏拉圖沒有將信息隱藏在“字裏行間”。其次,其政治功能是將文化自然化,也就是說,使教育造成的差別似乎天生就存在,從(cong) 一開始就以天生才能的形式刻寫(xie) 在人身上,這種差別的存在支持了社會(hui) 階級的高低貴賤。
我相信柏拉圖的“高貴謊言”是描述現在所謂的“精英意識形態”的嚐試,即精英講述給自己聽或相互講述的故事,以此來為(wei) 其所處的高貴社會(hui) 地位辯護。就柏拉圖而言,以這種方式辯護的特權不是財富(理想國的統治者一直很窮,甚至被禁止擁有財產(chan) )也不是統治(柏拉圖認為(wei) 那是個(ge) 負擔,是乏味無聊的雜務事)而是教育天賦本身和哲學天賦。我們(men) 後來了解到,統治者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做這些事。是人性中存在的某些基本事實排除掉了很多人,隻剩下少數人有資格過最高貴的生活,這就是被斯特勞斯認定為(wei) 柏拉圖說的觀點,也就是柏拉圖在《理想國》中呈現的東(dong) 西是謊言。
如果柏拉圖不讚同這個(ge) 觀點,即隻有被選拔出來的少數人有從(cong) 事哲學研究的能力,這是否意味著他認為(wei) 人人都擁有這種能力呢?遠非如此。一方麵,他確立了詳細的競賽和競爭(zheng) 來看看其教育項目接受者實際上是否掌握了所學內(nei) 容。這暗示他承認結果中可能存在非教育的因素。柏拉圖否認(或他用這個(ge) 神話來欺騙性地確認)的是,這些因素發揮了天賦或人類內(nei) 在潛能的作用。
斯特勞斯想讓柏拉圖與(yu) 我們(men) 人人都擁有的傲慢自大保持距離是正確的,我們(men) 人人都覺得自己有強大的思想潛力,隻是在等待被釋放出來而已。自由派啟蒙思想的核心觀念是,人在本質上是平等的。柏拉圖可能將此視為(wei) 神話而不屑一顧。但是,斯特勞斯將人天生不平等的觀點歸功於(yu) 柏拉圖則是錯誤的。柏拉圖認為(wei) ,這個(ge) 觀點也是神話。
怎麽(me) 會(hui) 有人同時相信天生平等和天生不平等都是神話呢?方法就是將大部分解釋工作歸功於(yu) 偶然的機會(hui) 。
我們(men) 不妨考慮如下情景:如果唯一的楔形文字課上午7點開始,起床早的人更有可能學習(xi) 這門課。如果我們(men) 假設,起床早的人是生物學意義(yi) 上的天生品質,那由此得出的結論是,人天生是不平等的,在此場景中也可推出他們(men) 最終在楔形文字的智慧方麵是不平等的。但是,這並不意味著起床早的人就擁有學習(xi) 楔形文字的天賦或在楔形文字上擁有優(you) 越於(yu) 他人的天賦。現在想象以這樣殘酷的、偶然性的方式來解讀環境偶然性造成的最大思想差異。誰也不“是理所當然地配得上”獲得思想生活的機會(hui) ,正如你有資格學習(xi) 楔形文字不過就是因為(wei) 起床早而已。
《理想國》中列出的教育項目最終變成延續50多年的試驗和嚐試,這個(ge) 事實就等於(yu) 承認,柏拉圖認為(wei) ,即使在一個(ge) 烏(wu) 托邦中,我們(men) 能設想的“讓人成為(wei) 哲學家”的知識是多麽(me) 稀少。在真實世界中,柏拉圖的觀點似乎是,哲學家之所以出現就是因為(wei) 人類隻是偶然地僅(jin) 僅(jin) 依靠幸運才找到走向高貴生活的道路——既沒有理由,也不遵循任何計劃,當然更不是因為(wei) 他在出生時悄悄地被標記為(wei) 特別之人。因此,如果和他那個(ge) 時代最受推崇的思想“才能”——記憶和修辭智慧相比,蘇格拉底的缺陷常常被柏拉圖主題化了。
對於(yu) 那些期待正義(yi) 故事如有才者取得勝利的高貴謊言,或如自由派描述的人人都有的平等潛力隻因強者壓迫弱者而被浪費掉了等不公不義(yi) 的故事,柏拉圖的解釋並不能令人滿意,為(wei) 什麽(me) 大部分人沒有機會(hui) 獲得最優(you) 秀的東(dong) 西。但是,如果最初根本就沒有理由在他們(men) 身上找到思想寶庫的話,你不需要壓迫人們(men) 以便使其得不到這些東(dong) 西了。思想利益就隱藏在簡單的觀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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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men) 渴望的東(dong) 西是:安全和保障;光鮮亮麗(li) 的假期和奢侈高檔的商品;榮譽、權力和喝彩;溫暖的家庭生活和親(qin) 密的人際關(guan) 係紐帶。即使並不擁有這些東(dong) 西,但他們(men) 渴望擁有——常常是擁有的越少,對其渴望反而越強烈。人們(men) 並不渴望思想商品。你知道,隻有通過體(ti) 驗思想參與(yu) ,你才能享受其中的快樂(le) ,一旦你離開了參與(yu) ,快樂(le) 就從(cong) 你眼前消失了。有些奇怪之人因為(wei) 一係列偶然因素獲得或擁有思想商品——如上文提到的自學者——而我們(men) 其餘(yu) 人需要不斷的幫助重新定位,因為(wei) 世俗的每種誘惑總是將我們(men) 拉到相反的方向。
最終而言,這就是為(wei) 什麽(me) 大學最深刻部分常常被隱藏起來的解釋,不僅(jin) 外人就連大學內(nei) 部的人也往往看不清楚。當我迷路的時候,隻能依靠學生和同事——包括已經去世的同事如亞(ya) 裏士多德、柏拉圖和斯特勞斯——重新指導我。如果我大學畢業(ye) 後離開大學,我相信,讀本科時偶爾瞥見的思想生活可能成為(wei) 引發懷舊傷(shang) 感的記憶。
你的DNA中並沒有任何讓你成為(wei) 哲學家的東(dong) 西,也沒有某種養(yang) 生法讓你能夠輕易轉變成哲學家。我們(men) 能夠設計的讓人獲得思想生活的最接近的體(ti) 係就是令其周圍擁有追求同樣目標的其他人,隻要相關(guan) 方繼續提供這樣的機會(hui) ,就有希望獲得最好的結果。
人們(men) 可能認為(wei) 那種必須住在大學內(nei) 才能參與(yu) 深度思考的觀點太荒謬了,根本不值一駁——如果批駁起來,那肯定十分激烈和有規律性。人們(men) 不會(hui) 自己阻止自己參與(yu) 思想生活,也沒有障礙阻止思想共同體(ti) 在任何時間和任何地方形成。但這並不意味著有任何理由相信參與(yu) 思想生活自然而然就發生了或形成了共同體(ti) 之後就能穩定生存下去。
大學尤其是名牌大學的存在是穩定的思想共同體(ti) 觀念的象征。因為(wei) 這個(ge) 理由,它們(men) 也象征了分配思想商品的合法性問題——通過我們(men) 的生活以及對難以駕馭的社會(hui) 的管理。在公平和正確地分配財富、健康保障、榮譽和政治權力方麵,我們(men) 的社會(hui) 有很多問題和不確定性,但是,如果和最高級的商品——思想商品的分配問題相比,這些困難就顯得無關(guan) 緊要了。麵對思想商品的分配,我們(men) 完全是迷茫無知,驚詫莫名了。
作者簡介:
阿格尼斯 • 卡拉德(Agnes Callard),芝加哥大學哲學係副教授。1997年芝加哥大學學士,2008年伯克利哲學博士。主要研究興(xing) 趣古代哲學和倫(lun) 理學,目前是本科生教學部主任,著有《誌向:生成的力量》。
譯自:The Real College Scandal by Agnes Call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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