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敦頤《通書(shu) 》的思想價(jia) 值
作者:薑喜任
來源:《學習(xi) 時報》
時間:孔子二五七三年歲次癸卯四月十一日丁亥
耶穌2023年5月29日
周敦頤這個(ge) 名字之所以會(hui) 被大家記住,首先是因為(wei) 他的名篇《愛蓮說》。實際上,周敦頤不僅(jin) 是《愛蓮說》的作者,更是宋明理學的開山鼻祖,他位居“北宋五子”之首,世稱濂溪先生。《宋史·道學傳(chuan) 》在述及兩(liang) 宋理學的發端時說:“千有餘(yu) 載,至宋中葉,周敦頤出於(yu) 舂陵,乃得聖賢不傳(chuan) 之學,作《太極圖說》《通書(shu) 》,推明陰陽五行之理,命於(yu) 天而性於(yu) 人者,瞭若指掌。”意思是說,孔孟之後,漢唐千餘(yu) 年的儒學全是章句訓詁的傳(chuan) 經之學,對於(yu) 孔孟心法毫無了解,直至北宋周敦頤出世才跨越漢唐直接承繼孔孟之絕學,重新闡發儒學的陰陽五行之理和天道性命之妙。周敦頤的學術思想集中體(ti) 現在《太極圖說》和《通書(shu) 》中,曆史上對《太極圖說》的爭(zheng) 議較多,但對《通書(shu) 》的評價(jia) 卻一直很高,因而《通書(shu) 》實際上是周敦頤最有代表性的著作。
關(guan) 於(yu) 周敦頤著作最早最權威的記載,見於(yu) 周敦頤的朋友潘興(xing) 嗣所作的《濂溪先生墓誌銘》。潘興(xing) 嗣在《濂溪先生墓誌銘》中說周敦頤特別擅長談論儒家的心性義(yi) 理之學,對《周易》有著精深的研究,“作《太極圖》《易說》《易通》數十篇”。據此,周敦頤的主要著作是上述三種,其中並沒有《通書(shu) 》之名。那麽(me) ,當今流傳(chuan) 的《通書(shu) 》是如何形成的呢?作為(wei) 收集、整理、注解周敦頤著作的第一功臣,朱熹認為(wei) ,在周敦頤的上述三種著作中,《易說》是“依經以解義(yi) ”,即依據《周易》的經文逐字逐句地解釋其含義(yi) ,而《易通》則是“通論其大旨,而不係於(yu) 經者也”,即通論《周易》的大義(yi) 而並不逐字逐句地注解。朱熹認為(wei) ,《易通》即是後世所謂的《通書(shu) 》,隻不過何時由《易通》更名為(wei) 《通書(shu) 》則無從(cong) 考證。
從(cong) 曆史上《通書(shu) 》的實際流傳(chuan) 情況來看,早在朱熹之前,南宋初年學者胡宏、祁寬等為(wei) 周敦頤的著作所作的序、跋中已有《通書(shu) 》之名。另外,南宋高宗紹興(xing) 四年(公元1134年),學者朱震在其所上《漢上易傳(chuan) 》的《進周易表》中也說“敦頤作《通書(shu) 》”。由此可見,此書(shu) 至遲在北宋末南宋初已名之為(wei) 《通書(shu) 》。據祁寬的《通書(shu) 後跋》,此書(shu) 主要是在北宋理學家程顥、程頤兩(liang) 兄弟的門人弟子中流傳(chuan) ,因而書(shu) 名可能是二程兄弟或他們(men) 的弟子所更改,至於(yu) 為(wei) 何更名以及究竟何人所更,則早在朱熹時就無法得知了。
從(cong) 現存《通書(shu) 》的內(nei) 容來看,其中既有對《周易》某一卦的具體(ti) 解說,也有對《周易》大義(yi) 的通論。因此,有人懷疑,今本《通書(shu) 》可能並非當初《易通》的原貌,而是摻入了《易說》的內(nei) 容。對此,馮(feng) 友蘭(lan) 先生表示讚同,他說:“周敦頤大概對於(yu) 《周易》,有專(zhuan) 講易卦的,這是《易說》;有通論《周易》的,這是《易通》。《易說》和《易通》的分別就像王夫之《周易內(nei) 傳(chuan) 》和《周易外傳(chuan) 》的分別。大概這兩(liang) 部著作後來都殘缺了,有人把剩餘(yu) 的部分混為(wei) 一書(shu) ,總名之曰《通書(shu) 》。”馮(feng) 友蘭(lan) 先生的這一解釋比較合理,今本《通書(shu) 》可能就是在《易通》的基礎上混合了《易說》的一部分內(nei) 容而編成的。
《通書(shu) 》共分40章,各章之間並沒有緊密的邏輯聯係,類似於(yu) 講稿或語錄的匯編。《通書(shu) 》文字簡約精審,義(yi) 理明白暢達,全麵展現了周敦頤的思想。其主要內(nei) 容包括哲理玄思、德性修養(yang) 和施政治民三個(ge) 方麵,既表達了對天人宇宙的哲學思考,又探討了士人學子的言行如何合乎聖人之道,還總結了怎樣當政施治才能獲得最佳的治理效果,可以說是一部理論與(yu) 實踐相結合的好書(shu) 。
周敦頤精通《周易》,《通書(shu) 》本身就是對《周易》的解讀,因而《通書(shu) 》中的哲理玄思其實就是周敦頤對《周易》哲理的思考。周敦頤認為(wei) ,《周易》探究了萬(wan) 事萬(wan) 物的本源,《易傳(chuan) 》曰:“大哉乾元,萬(wan) 物資始。”意思是說乾元天道是萬(wan) 事萬(wan) 物的根本,萬(wan) 事萬(wan) 物因乾元天道而得以產(chan) 生、發展、變化。由乾元天道衍生出一種純粹至善的德性,周敦頤稱之為(wei) 誠德,以仁、義(yi) 、禮、智、信五常為(wei) 代表的倫(lun) 理原則以及人類的各種行為(wei) 都是以誠德為(wei) 根本遵循的。盡管我們(men) 每個(ge) 人都從(cong) 天道稟賦了誠德,但是隻有聖人能把誠德完全地貫徹到自己的一切行為(wei) 中,賢人則以聖人為(wei) 榜樣時時檢點自己,改過遷善,努力讓自己不斷地恢複到純粹至善的本來麵目。
那麽(me) ,士人學子如何才能恢複到誠德的本來麵目呢?這就涉及德性修養(yang) 的問題。首先,周敦頤認為(wei) ,德性修養(yang) 最重要的是“慎動”。即言行謹慎,動必得正。聖人之所以為(wei) 聖人,關(guan) 鍵就在於(yu) 他的一切言行都符合誠德的要求。周敦頤說:“君子乾乾不息於(yu) 誠,然必懲忿窒欲,遷善改過而後至。”士人學子以聖人為(wei) 榜樣,努力不停地讓自己的行為(wei) 達到誠德的標準,必須克製憤怒,抑製欲望,改過遷善,這樣才能符合仁義(yi) 中正的聖人之道。其次,周敦頤認為(wei) ,德性修養(yang) 還應該尊重師道,重視道德教化。每個(ge) 人個(ge) 體(ti) 之間存在剛柔善惡的氣質差異,或偏於(yu) 剛,或偏於(yu) 柔,很難達到中正中和。有鑒於(yu) 此,聖人重視師道尊嚴(yan) ,“先覺覺後覺,暗者求於(yu) 明”,在老師的教誨引導之下讓人能夠“自易其惡,自至其中”。
學而優(you) 則仕是儒家一貫的價(jia) 值追求,士人學子加強德性修養(yang) 的目的在於(yu) 治國安邦。因而,周敦頤在《通書(shu) 》中講誠德,講德性修養(yang) ,最終必然指向施政治民。首先,周敦頤認為(wei) ,施政治民最關(guan) 鍵的是統治者,他說:“天下之眾(zhong) ,本在一人。”為(wei) 了實現以仁義(yi) 治理天下的目的,周敦頤向統治者提出兩(liang) 點建議:一是用心要純,“仁義(yi) 禮智四者,動靜言貌視聽無違之”;二是任用賢能,“賢才輔則天下治”。其次,在具體(ti) 的治理方法上,周敦頤主張重禮樂(le) 而慎刑罰。他說:“禮,理也;樂(le) ,和也。”禮的作用在於(yu) 區分尊卑貴賤的政治社會(hui) 秩序,樂(le) 的作用在於(yu) 和諧社會(hui) 各階層之間的關(guan) 係。治理天下首重禮樂(le) ,用禮樂(le) 處理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間的關(guan) 係。禮樂(le) 不及之處則輔之以刑罰,但用刑必須慎重。周敦頤說:“嗚呼!天下之廣,主刑者民之司命也,任用可不慎乎!”刑罰關(guan) 乎百姓的性命,因而不可不慎,這顯然是針對當時“政刑苛紊”的現實情形有感而發。
總之,周敦頤的《通書(shu) 》講德性修養(yang) ,然後歸之於(yu) 施政治民,完全符合孔孟儒學天人貫通、內(nei) 聖外王的學術理路。但是正如唯物史觀所揭示的,任何思想都不能脫離它的時代,周敦頤的《通書(shu) 》正是因為(wei) 適應了宋明以來傳(chuan) 統中國思想文化與(yu) 政治曆史的發展趨勢,所以才會(hui) 被推崇備至。
責任編輯:近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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